书法欣赏知识
中国的书法,汉字的书写,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这么长的历史记载了丰富的成果,这对我们理解书法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中国的书法是汉字书写的艺术,像其他民族一样,是一种记录语言的符号,有深入性,有美的创造。我感觉在人类所从事的艺术实践活动中,没一项能够像书法这门艺术参与的人有这么多,因为我们每一个书写汉字的人都可能会给中国的书法做出贡献,每一个学写汉字的人都是书法创造中间的一员,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夸张,我们再倒过来看,我们现在每个人写的可能不算什么,将来传下来子孙们可能会把他们当成文献来对待。比如说我们发现了一个碑,这是谁写的、谁刻的,不知道。比如说家具上、坛子上,随便写几行字,将来出土了,也会成为我们书法宝库里重要的资料。
历史上很多名作不一定都是名家写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对中国的书法做出贡献,因为名家也是从老百姓的书写实践中来提炼,你写一个漂亮的字传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再传,最后名家看到许许多多的写法,他从中间选择一个最好的,传承下去,所以中国每一个字不是某一个人创造的,它的美感是全体的中国人在创造,就像一个种子一样,不断地的进行筛选,最后择优录取,所以我说书法是全世界艺术里边参与人数最多的,而每一个中国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有资格来谈书法,也有能力来欣赏书法,这是我们民族共同创造的结晶。而对于不了解汉字的人来说,欣赏书法非常困难,西方的很多历史家甚至连中国话的韵味都无法体会到,因为是两种文化形成的差异。齐白石在一张白纸上只画两只虾,既不画水草,也不画水,西方人看到这样的画,感觉就像他们画的植物的标本、动物的标本一样,而中国一个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不用画水,虾是在水里边,这就是民族文化的独特之处。
书法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开始并没有把它当艺术来对待,后来很多高门大族的有教养的人,也就是后人说的世人、文人,他们参与进来了,按照我们现在的话,就是主流社会把书法当成一个重要的事情来对待,把它作为展示中国文化、展示文人世道的才学,他们对自然、对人生这种体验的一种表现,而在这个过程中中不断得到强化、不断得到升华,所以在很长时间,书法在历史上是一门高雅的艺术。
很多的帝王,比方说唐太宗平时最喜欢王羲之的书法,在他对文化的引导行为之中,他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唐朝初期编晋朝历史的时候,专门为两位他所喜爱的文人“传”后边写了“传赞”(一位是西晋的文人吴筠,也是一个书法家,另一位就是书圣王羲之),可见唐太宗对书法的爱好。
宋朝的文人苏轼是当时的文化领袖,南宋的哲学家朱熹是中国文化的巨人之一,他们都来谈书法,说明书法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在中国文化中占有的份量,为什么中国文人会对中国书法感兴趣,我想有一些原因。
唐朝初期有个故事:著名的画家阎立本官位很高,当了右相,可是他自己并不满意。有一次唐太宗带领着他的大臣门在公园游玩,甚至和他的妃子们一起,让阎立本把这种盛世记录下来,结果阎立本在湖边上呆着,一边调着墨,一边调着颜料,一边画,其他的大臣都跟着皇上游园,只有他和一群工匠们画画,他感到非常的不平,因为他身居宰相之职,由于他擅长绘画,结果成了工匠了,所以回家以后,他就告诫子孙们:别学这种为人所用的技艺。可是中国只要念书、只要做文章,谁也离不开书法,当然不是为了专门创造书法作品,因为任何人只要有文化的,就要面临书写的问题,而且要展示自己的身份。写信给朋友、给亲戚,你看到我的信、写的字就像看到我的面目一样。
一个文人一般的不会、不可能把中国所有的技艺都学会了(画画、写字、音乐、舞蹈、雕塑、篆刻等),但是他离不开书写,书写就要把自己的学养展示出来,所以书法为什么是一种古代文人必备的修养,这是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文化是衣冠文化,中国人通过写字来展示自己的能力,来表达对每本书的感受,西方艺术(按照民国时期的说法叫“裸体文化”,因为他崇尚人体。)都是以人体为中心,素描都是拿人来画,画的很多内容都是以人为中心,来表达人的精神,为什么会这样?
在西方人看来,人是上帝的杰作,人的精神是通过人的身体来得到完善的,表达人的身体就是对上帝的尊重。而中国人不可能,中国是衣冠文化,是非常强调含蓄的,我们都穿着衣服,所以中国要搞一个替代的,成为人们日常都能从事的艺术对象,中国人选择了汉字,汉字是记录我们的思想的。
有一个著名的美学家说中国艺术的核心是中国的书法,就是通过书法的演变能够看出中国艺术、中国人的美的意识的发展演变。我是强调书法在中国人的生活中间,在中国人的观念里边所占的份量,但是理解中国的书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层面,我刚才说了,每个人都可能理解,只是理解了自己所关注的那一部分。假如说我们把它放到中国文化的圈体中间去理解,这样不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时间来进行这样的探索的,所以我想从几个方面来和大家一起理解中国的书法。
一、书的体
中国的书法以汉字为基础,中国人独特的文字育成了中国书法的艺术,其他国家也有把文字的书写进行来美化的现象,但不像中国人那样把它当成一门专业来研究,这是在整个世界当中来说,具有中国或者说具有汉字文化圈才有的一门艺术,汉字在历史上发展有很多体,有五种大体:篆、隶、楷、行、草。古人曾经说过“真书如立”,就是我们写的有标准的体,就是我们每个人有标准像一样、有庄严的姿态一样;“行书如行”,就像行动一样,动起来了;“草书如走”,像跑一样,飞奔一样。
多种体都有他的比较确定规范,我们把它叫作书的“法”,有书的“法”、有书的“体”,我们才能讨论书法的美感,就如同我们上体育一样,要讲究规则,没有规则,爱怎么走怎么走;比方说象棋里边马要怎么跳,相怎么跳,卒子要怎么走,都要有规范,如果没有规范,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就无法讨论了,无法比。
除了这个以外,中国的“体”就是许多的汉字有不同的体态,这是汉字的一大特色。在座的岁数大的比较多,比如说学拼音文字,像英语只有26个字母,26个字母怎么拼?都是横着组合。中国的汉字每个字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个字的字型都有差异,要归类的话,独体结构的也有,复合的结构也有,非常的复杂。我们最通用的,就是用汉字的形态来描述我们的视觉感受,比如说我们说这个人的脸长得像“国”字,这个人的脸长得像“身”字,这个人的脸长得像“甲”字,我们中国人对每一个字的体有一种基本的认可。“国”字四四方方,“目”字就是长方形,不会把“目”字看成比“国”字还要宽,这是我们基本的判断,这也是体,是一种感受,延伸到我们的生活当中,有了体就丰富了,有了体的基本的认可,有了“法”,我们就可以讨论书法的美、它的变化、它的要求。
二、书的式
西方人通过人体来表达他们的美感、他们欣赏的着力点,人的姿态最漂亮的是放松的,中国的汉字同样能达到这种效果,“雪”在印刷体里边,竖应该是直的,底下的齐的,可是王羲之通过这个汉字的塑造,暗示了一种姿态。所以中国的书法有“式”,是动的,因为在中国古代的文人眼里边,什么状态最好?完全奔跑开了,完全飞起来了,这种状态不一定是好的,“鸟将飞而未翔”,要起飞了,但是还是在地下,既预示着将来的结果,又保留着原来固有的状态。
中国人讲 “书式”,一点有“式”,一个字有“式”,一行有“式”,传说中卫夫人笔阵力说“点如高峰坠石”,“点”就像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一样,它在动态之中。为什么说汉字的点划有“式”?他画点的时候能画出来像山上掉下来石头那种感觉吗?不是。是我们对书写者的状态,因为写的时候就记录下来了我们操作的状态、动作,因为我们都会写汉字,看到他的笔画就想起他的动作,感觉到有“式”。按照现在的词汇来说,就是我们的每一个“点划”有形象字,“点如高峰坠石,横如千里阵云,竖如万岁枯藤,”可以想象的,不是真正画一块石头,也不画千里阵云,也不画万岁枯藤,是以心传心,我有这种想法能暗示给同样能写汉字、同样学过汉字的人,我写一个斜的表示一个动态的。假如说完全把这个“雪”当一个图案来说,确实是有些不平衡,绝对不会像中国人感觉到这个“雪”像一个人一样,它有重心,它的变化,它的特征,而且基本上能够保持平衡,这是中国人才有的一种感受。
汉字不是每一个字的都能够去表达对某种体态的认识,比如说“图”字就不可能把它写歪了,有它的造型的意味。我不知道大家在看这个“图”字的时候有什么感受?想象一下,假如我们自己来写这个“图”的时候,我们怎么处理,怎么样让它有意义,有一种“式”?“图”字是由九横八竖写成,要么是横,要么是竖,这么多重复的我们怎么来处理,怎么让它好看?从造型上来看,实际上用的是一种方法“疏密轻重”。就像建筑一样,我们看一片建筑,我们看南方窗户的格子,外边筐子是最宽的,里边的小格子在依次变得很细,这样一种透视,如果窗户的框和里边的格子是一样的宽,我想中国人没有那样做的,除非很偏僻的地方。“图”最外边的筐是最重的笔触,中间的层次依次变得轻了,最后写小横的时候几乎是断的,依次变得很细,所以我们中国人有时候写汉字在模仿一种体态,有时候汉字在模仿我们对疏密、对空白好像建筑一样。
“龟”,很多人遇到笔划多的,特别是横竖多的字,我们古代的大书法家通过对自然的观察,通过对汉字形体的研究,这本来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就是代表一个“乌龟”,但是在形体让人看着好看,给它创造一个美丽形象,还有一些字什么都模仿不了,怎么办?
举个例子:“二”和“三”没办法象形,可是你要写两个同样长的横也是“二”,假如说你要把它写好看了,有意味,不能像复杂的字去形象一下。它有关系,上面的横是朝向的,是一个弧形,下面的横是向下的,这叫向背,因为这种关系,这个字好像有一种力量在里边制衡着,这个字不仅有这种关系,还有长短的关系,上面一横短,下面一横长,两个笔划可以造两个重要的关系,“长、短”和“向、背”。“三”怎么样写好?有几种关系?上面两个横是朝上的,下面的是朝下的,这是一种“向背”的关系,上面的两横短,下边的一横长,这是一种关系;上面的两横也得分出关系,虽然他们两家是一拨,但是假如写把它写成一模一样的,也不好看,就是他在暗示一种事物之理,中国人甚至精确到笔划。
清朝的有一个大的画家叫石涛,他从划开始(就是写一横,写一个笔道),分出阴阳向背、轻重缓急、方圆这样一个的变化。你一下笔就知道火候怎么样,如果简单的画个笔道,也包含着中国人对自然规律的理解,那叫功夫、叫火候,或者叫境界。
为什么中国古代的书法家、画家提到功夫、火候、老道这些词?时间长了,一下笔就知道他对中国书法理解的深浅,所以我们谈苏轼很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呢?书法不是绘画,书法不是让他有意思吗?每个汉字不是让它有姿态吗?我画个“人”让它像个“鸟”一样,我画一横让它像麻绳一样,这样反而受局限,这也是我们长期以来的误区,以为画得越好看越有意思,所以很多民间的公寓里边有画鸟的,古代有“鱼虫冠”,就是每个笔划模仿成“鱼、虫、鸟”,这是装饰,不是中国人书法追求的最高境界。我们的音乐,本来听到的声音,鸟叫的声音好听,“泉水击石泠泠作响”,就是泉水冲到不同的石头上发出声音好听,“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春天来了,外边的鸟叫得好听,像音乐一样,可是我们人类的音乐去模仿猫叫、驴叫的声音,如果是那样的话成了“口技”了,书法不是模仿某种具体事物的形象,它是模拟那种情态,模拟那种道理。
三、书的理
这是理解书法比较困难的层面,一般的都能感觉到,可是这一个字怎么瞧得不怎么样,整篇非常好看,我为什么花很大的力气去布置不好看,人家很轻松,怎么那么好看?所以书的理,一个是比较难以理解,一个是中国书法所期望的、表现的要超过其他的艺术,比方说绘画、雕塑。我们刚才说到我们汉字体、式,一般是都是以单字为中心,一个一个写,而且是按照文章的先后顺序来写,可是我们想让每个字都有味道、有意味,还是各自为阵,怎么能团结到一起呢?我每个字都有形象,每个字都有动态,也不行。
有人说: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我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这是已故的美术理论家熊秉明先生说的,他是我国早一代的数学家熊庆来的儿子,熊庆来是华罗庚的老师。我们知道一个民族文化的核心是一个民族的哲学,书法怎么能凌驾于哲学之上的,这不是倒过来了吗?因为书法是在哲学之下的,写成具体的笔划字型的,怎么反而成了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应该哲学是核心,当然也有人对这个说法表示意义太夸张了。假如我们不这么理解,想一下他为什么这么说?推测他有什么道理?那么对中国的书法的认识又会进一层,因为书法是把中国人对宇宙规律、自然、社会的很多关系的理解迹象化,写出来让你能够看得见,阴阳是什么,向背是什么,疏密是什么,动静是什么,刚柔是什么,主次是什么,方圆是什么?
古代人说“天方地圆”的观念,地是圆的没错,天是不是方的,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古代人说天是方的,谁看见方的天了?我们中国人用汉字来模仿,比如说写字“外圆内方”。清朝的书法家张裕钊写的楷书,外表一个轮廓是方的,内轮廓是圆的,他是按照古代哲学的观点“天圆地方”,他把这种观点浓缩在汉字的书写中。在这个层面上,我们说构成的理,很多不同的字团结在一起,像一个完善的整体,一个是书法在学习中间非常的困难,我们写一个漂亮字不是太困难,再写一个漂亮的字也不算太困难,三就是麻烦了,中国的“三”叫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三”就是多的意思,说“三思而行”,不是说写了三遍就行了,遇到三的关系就复杂了,所以中国人说一个事物只有一个,它没有文采,没有可比较的。
现在理解中国人对天地的经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经验,我们家有地就种地,那里有山放牛,那里有水塘就养鱼,那里有集市买日用品,除了这个之外,天下雨我知道,夏天到了,我们少穿衣服,冬天到了,穿暖和一点,这个我们都知道。至于说对天地的新鲜普通人不关注,他是从祖辈那里接受下来的,但是有很多智者,有那么多的人必然要想:我们生在天地之间,天地有什么?一个山有它的纹理,按现在来说有它的形式,一条河流有它的形式,一片草原有它的形式,一片沙漠有它的形式,一片树有它的形式,一片树上的叶子有它的形式,都有纹理,有它的形象。这么多复杂的东西我们怎么把握?我们怎么把他们进行归类?现在学地理有它的归类方法,学物理有它的归类方法,学生物有它的归类方法,可是中国人当时不那么分,当时怎么归类?归为阴阳,一切的东西可以归为阴阳,“阴阳”是什么东西,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坤阴阳,我们看八卦里边,一个横道、两个短的横道,那就是“阴阳”,一生二、二生三、三就可以生万物了。人可以分阴阳,动物也可以分阴阳,整个天地都可以分阴阳,太阳出来了阳,月亮出来了阴;有光是阳,无光是阴;太阳是阳,地球是阴;高山是阳,盆地是阴;山的阳面是阳,阴面是阴;动物里边狮子类是阳,绵羊类是阴,都可以用这种东西来推,这不是简单的分类。
比如说家里的长子,相对父辈来说是阴,相对姐妹弟兄来说是阳,在姐妹里边本来就是阳(男的),在弟兄排行还是是阳。一个人当了宰相,是群臣中间的首领,像现在的总理一样,西方的国务卿一样,作为大臣来说是阳,跟总统比是阴,很多关系中国人都把他们的归类,归为最简单的。这样我们发现:天地原来如此的简单,虽然归类如此简单,可是没有具体的事物,因为对比度不一样、关系场不一样,又在不断地挪位。就像我们每一个人,我们一个男的在家可能是丈夫,扮演丈夫的角色,是小孩的父亲,扮演父亲大人的角色,在单位碰到下属了我是领导,我碰到上司了他是领导,关系又变了,碰到朋友了又是另一种关系,人的这种关系每个人都可以理解,相对来说还好做一点,在单位扮演被领导,回家领导别人,在不同的时间段扮演不同的角色,不能同一个时间扮演不同的角色。
书法同时要演,因为它是一个一个字的写出来的,有时间的过程意外,最后放到整体的一块儿来看,摊到平面来看。每个人演当父亲、当儿子、当孙子、当下属、当领导,不在同时来演,而我们在写书法可能要同时来演,我们写一个字,它的左右前后都可能存在关系,这里边写了一个字可能影响后面好几行字的关系。所以中国人认为“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清。”中国发明的横道,通过里边的变化,能够把整个宇宙里边的奥秘洞彻,我们通过汉字一个一个的写,最后把这种关系洞彻,这种关系是什么呢?就是从注意的阴阳关系延伸出来的,阴阳、主次、轻重、方圆、长短、大小、向背,这里边有个问题,我们一般的看西方的艺术对形式分很细,“圆,椭圆,不规则的圆,三角的,等腰三角,四边行,平行四边形,五边行,六边行,梯形等。”中国人在这在形式上不分,就分“方、圆”,一般不带棱角的就是圆的,带角的都是方的,所以西方很多经典的画家都是从这方面来理解绘画的式样,是从科学的经验出发的。
达芬奇画了一个人体的研究图,研究结果是人把四肢撑开了,肚脐眼正好在圆心上,四肢顶端都正好在圆轴上,我们思考他是通过科学的经验来把握他的抽象的,西方人后来学院派画画,画一个人脑袋,先画一个椭圆,不管这个人脸长得怎么样,我先画个椭圆,如果这个人的脸比椭圆宽一点,放开,这个人的脸比椭圆还要窄,我在椭圆的基础上修正,中国人的书法的理都是按照数学的几何图形的考模式来思考的,西方人有长宽比,他觉得那样好看,符合数学的规则,符合几何图形的规则。东方人在平面上分得不那么细,方圆是相对模糊的概念,可是中国人在平面上没有分那么细,但是在别的纬度上可讲究的比较多,我有长短、有互应,甚至感到长短、动静、主次(山有主次,人有主次。)、刚柔。西方不知道刚柔是什么?直是是刚吗?直了不一定是刚。很多关系网当中,而这些关系网我们刚才说的阴阳、向背、黑白、疏密、主次、方圆,这些关系模拟了天地的规律了,我们把天地感受到的规律浓缩了,可是这些构成书法的形成的整体是最关键的部件、最关键的原理,我们一般人很少关注这个,就是想这篇字好看、有力,这篇字有“式”,写得风风火火,这就是一些表象,最深的层面恰恰是中国人通过写字,每个字有不同的情态,怎么样把不同的情态团结成一个整体?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去欣赏书法,式、体、理相对来说比较好欣赏,这个肥、这个瘦、这个刚、这个柔,怎么构成这个理?恰恰是书法最核心的层面,也是中国古人最强调的层面,从这个层面来说。
我想通过熊秉明先生说的“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有他一定的道理,但这个判断有一些搞哲学的不服了“我们哲学才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你书法是小儿科的艺术,怎么成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呢?”所以通过这层关系,一点方圆的变化,一个字之间有很多点划,一个字和另一个字也有主次、动静,很多的关系;一行和另一行也有很多的关系。用数学的方式来算算,假如说十个字写出来没什么关系,只有一种关系10+10的变化,假如说能穷尽很多层面,可能就是10乘10的关系了,假如说把中国人指挥到这层关系,那10的10次方的关系,能达到最大值。这就是中国人说的“书法得简易之道”,我用不着像画家一样画具体的事物,我给他暗示,好像有好多东西看不出来,好像是,好像不是,就是从好多层面抓住了中国人对自然的、社会的关系的一些经验。
我想每个艺术家活在天地之间,齐白石说:“我要以万虫写照,每个虫都有它的生态,我恨不得把每种虫子都给他画一遍。”可是他看着的虫子才能画,好多看不着的怎么画?而且也画不过来;天地的山川太多了,我画山水,我不可能把每个山头画一遍,我得归纳,归纳完了还是受局限;我画人体、画人像,我画他就是他,太受局限了,能不能在一张画里边把所有的东西都浓缩了呢?做不到,很困难。所以,越抽象、越不具体的往往能够包含很多的内涵,至于说用什么样的眼光能欣赏得到,所以在我的经验里,好的、有深意的作品不一定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可就是这个差异。我们刚才说的一简一繁,这也是中国人哲学的基本要求,一个基本的体现,刚才说的用阴阳来表示整个天地的事物,西方的亚里士多德在逻辑学里边把世界分成十大关系,分成很多层面,不是用阴阳来概括的。
中国的“诗”是中国“文”里边最简的,简到几个字可以成一首诗,最短的应该是18个字,这是中国最短的文,中国很少有历史诗、长诗、史诗,西方有,西方的诗像写故事一样。中国人是越短越好,最后到锤炼十个字、两句话,“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楼。”这是孟浩然的诗,用十个字来描述对洞庭湖的感受。杜甫去了,也写了十个字的名言“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十个字就可以在中国诗上占有一席之地。描述长安城秋天的景色“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几乎很少涉及到秋天是什么样的?不去描述秋天来了什么样?“西边来的风吹着渭水”,想一下会是什么结果,什么意象?“落叶满长安”,长安城里边都是落叶,十个字就把当时首都的秋色、把人们主观的感受都囊括进去了,这是“简”,是我们中国古代文化的特色。
我们现在就是啰唆,老子说遍了天下大道理用了5000个字,现在随便一篇硕士论文也写3万字以上,现在写一封信写了半天说不清楚,古人寄一首诗就行了。严格来说,现在做的文章在古人标准里边都不是“文”,是“笔”,太啰唆,古人的“文”是有用的、有节奏的、简洁的,那才是“文”,现在写的文章都是“笔、笔记”,别人记不住,读起来不太顺,所以从这一点看,中国的书法,他的理一简一繁,“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就是做文章写字把天地的感觉同时浓缩了,把万物都给它拿下,有这种气度,这是中国书法共同的特色。
所以真正的好的书法在古人的经验里,看不清它的变化是什么?他的变化从哪里来的?我看着是有式,好像又不是,看着是虚实,好像也不是,因为他有很多关系在支撑着。假如说找一种记忆和书法有点关系的话,我想围棋比较近,一黑一白,我不说哪个子是帝王,哪个是将军,哪个是小兵?我就分成黑白两拨,制定一个规则,变化有多少?书法的变化也是这样,所以我们愿意告诉大家,欣赏书法、理解书法更多的是从书法构成的理这个地方来探讨它的深度,不是简单的谈肥瘦,看谁火暴,看谁更象形。
刚才我们说到书的式、书的理,等于说我们吃的东西一样,首先要色香味,中国人好像不太强调营养,“色香味”指什么?闻着好,看着舒服,尝尝味道也好,没有说到营养。书“理”就是营养,书“式”就是色香味,书的“度”就是我们有色香味,我们的东西有营养,你吃多少合适,你不能做每一件事把所有的招都用上,不能说满汉全席都上来了,既有色香味,又有营养,你都吃了。要把握一个度,假如说不把握度,欣赏起来也困难,我想这个度是中国坚持的中国和谐的原则,中国喜欢讲唯三,“中”字太神秘了,太经常了。
庄子讲了一个故事,说:山上长着树,有的直,有的曲里拐弯的,有个木匠到山里找材料,看到路边歪的看都不看,就找有用的,那个时候有用的倒没了。可是庄子又发现一个问题,家里养的鹅会叫的是有用的,因为叫的是力气,遇到生人它跟在后面叫,不会叫的是没用的,一到过年的时候到了把不会叫的全部通通宰了吃了,把会叫的留下来看家。庄子一想:树是有用的,倒霉了,鹅是有用的反而存下来了,我们做人应该怎么做呢?到底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他说“我们做有用和无用中间”,是一分为三。
中国人做事让西方人最摸不着头脑,说什么事“好”,好是认可还是不认可,你自己猜去吧。“当真”“不当真”,你交给我办一件事我当真了,我认真办,本来是一件小事,我把它当成一件大事不合适;你交给我一件事,我不当真,结果你恼了,这是两极。中国人还有正常的状态——平常心,你交给我一件事,我正常去做;对待客人,我也不故意等着人家来,也不拒绝人家,这是最好的正常的状态,否则我要惦记客人怎么还不到啊?结果一上午时间就耽误了,完了心里还生怨气,所以中国人一直在找一个“中”。所以儒家很多学者在解释“中”,“不偏不倚,喜怒哀乐之未发作为中。”你没有调动你的情绪波动的时候的是“中”,就客人来讲,老想着他来不来,这就有了个牵挂,他来就来,他不来我该干嘛干嘛,这就是“中”。“中”太复杂了,方圆中间有个中,长短中有中,肥瘦中有中,疏密关系也有中,阴阳里边也有中,很多“中,”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三个人一小组,就有中,一个脾气火暴,一个柔弱的,中间一个不火也不柔,这另外两个人跟谁跑,都跟那个中间的跑,他最能够融会大家的意见;长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人买衣服最好买,因为“中”。“中”是在很多层面上实现最大值,在很多事情上、很多方面上保持一个恰当的度。
书法有那么多的关系,要把握一个恰当的度,在每个关系上都能做到很恰当,一个人能够当总统,你说他是在某一方面有特长吗?不是。他用不着去发明核武器,用不着当体育明星,他能够维持大家的平和,找到恰当的点。
假如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中”,跟书法的“中”、关系的“中”,相对来说比较好理解,一个小组有个“中”,一个乡里有个“中”,一个部门有个“中”,一个省里有个“中”,一个国家有个“中”,最终的天下有“中”,孔子里讲的是天下的“中”,对人情、对世故、对历史、对社会洞察无碍。
为什么孔子能够成为万世之师,因为他在努力的去理解“中”,理解“仁”,仁是他的出发点,“中”是他的度,90年代末,在新加坡开世界级的论理学的研究会,世界各国的专家在讨论找一个能为世界人民能够接受的人和人相处的最低的准则,中外专家都在那里提“我们伊斯兰教怎么说的,我们犹太教怎么说的。”中国人说了一句话:“孔子有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最后提出来了,得到了各种民族学派领袖的认可,就是人做人最低的纲领“我自己不想做,我不强迫你来做。”所以孔子能体会到人之为人。我跟他打交道,将心比心,我跟另外一个人打交道,也是将心比心,这叫仁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清朝有个学者甚至认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非要做到这一点,你可以统治天下,有仁爱、有仁义之心,把握恰当的度“中”。我们说具体一点,有的字太古土了,有的太时髦了,你要找一个中间点,实现一个最大值,就像孔子一样,他在世的时候,好像不太光耀,秦始皇在世的时候很风光,秦始皇的理想是干什么呢?我当了皇帝,我是一世(始皇帝),我给儿子传下去(二世),儿子传给孙子(三世),四世、五世、万万世。孔子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可是他的思想、他的仁、他的中给中国人带来最大的好处不算,给他自己的家族带来了多大的好处?其实他基本上实现秦始皇想做的。孔子家族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生下来可以当个政协委员,元朝以后很多时候,孔子家族的男丁一出世可能得一个五品官,孔家的陵墓3000亩,谁的老百姓家里有那么大,而且几乎没有被盗过,秦始皇陵都想盗,但是没有机会下手。一个布衣,一个老百姓,虽然以前当过官,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因为他知道“中”,作为无形资产一直传给他的后代,这是商业领域上算可以算得出来他给他的子孙带来多大的好处,所以我们在很多关系度上要找到一个恰当的点。
五、书品:书法的品格
我们把握度了,因为每一个人的性情、学养、所处的时代都可能不一样,我们从事的行业也都不一样,什么样形式的书法,除了变化,除了形象,还要形成一个品格,我们不可能做到恰到好处,天下人都遵从,我们在主动排位归零,这是我们中国文化里最关注的事——书品。一个地域的书法风格现在差距越来越小,我觉得刚开始的时候信息不太通,那时候地域风格比较明显,现在信息太通了,网上一查,不管古代的、现代的,都能看到,以前没有那个条件,一个地方人有一个地方人的习惯、喜欢、喜爱,西部的、东部的、南方的、北方的,形成了很多风格,不同的人可能形成不同的风格,中国的古代有很多对风格的描述,比如说雄浑、飘逸、潇洒、典雅、方正,等等,如果你能找到一品,很多品里面能够给它归为一品,假如说你连品都挨不着,就是说在文化里边、在系统里边没有你的位置,中国人同时强调,每一种品格虽然有它的形象性,但是不能过,因为中国人理解的是按照八卦的思想、太极的思想,阳里边有阴,阴里边有阳,达到平衡了,没有绝对的阳,绝对的阳不存在,绝对的阴不存在,这里边还要提一个就是西方意识里边分为两类:崇高、优美。
西方的优美比较能够欣赏女性的美,中国人在这一点上取消了,这个字“媚”是夸你还是贬你?为什么在中国文化里边不成为好东西?中国文化里边一直是以男性为主体,这是一个事实,我们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体的运转,每天都在运转,君子应该学习天,时时发愤图强,时时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一个君子要向地学习,没有任何东西不能承载,都没有提到女性。后来中国文化品格里边什么叫阴柔?男人叫阳刚、雄浑、飘逸,不用美,不用媚,不用秀,人们说“一个大老爷们儿真秀气”,你的脸上都没有光彩。中国人一直是以男性为标准,“阴柔”也是说男性里边带有“阴柔”的性质,飘逸、潇洒。
最后归结到刘熙载说的什么是书品?清朝的书法家刘熙载说“书以士气为上”,就是士大夫、有学养的人那种气质为上,如果森气、昏气、排气、讲骨气、门客气、酒肉气、书生气,这也是“品”。这个观点对我们现在来说很难避免,因为我们现在分工很明确:当兵就是当兵,搞行政一辈子搞行政,搞财会一辈子算帐,中国儒家反对“君子不器”,君子不是说只能当个会计,不能只能当技术工人,你要把自己修炼成一个螺丝钉,人家不需要你,机器不需要你,你就是废物,中国人对人的要求跟中国人对书法的要求,几乎是等同的。因为中国的文化在传统的教育上是一个男的,学小学、大学、大学士,理解宇宙、理解人文,不是学具体的技艺,所以如果写字像当兵的写出来的,不好,不是说所有当兵的性质就完全一样,是说这个行业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勇武、比较豪率;“书气”有时候写的像女性写的柔弱,也有女性们写的很雄强的;“生气”像和尚写的一样,和尚不吃肉,叫“书生气”,面有菜色,写得干巴巴的;“家族气、门客气”绕来绕去的,每一个行业与他性质相近的风格,更进一步说,都有与他行业所近的习气。部队上写字要写成文雅的,一般的士兵不理解,写一个气壮山河,他们看了会振奋,要是写一个小桥流水,他们看了以后不振奋,跟他们不相称。
到底什么样的品格最好呢?——士气。刚才我们谈到的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能够为天下人所能理解,能够展示这个民族文化的高度,当然作为我们现代来说,这个观点应该改变还有待讨论,古代人是这么理解的。
六、书之用
书法很多的讲究,虽然只是写字,但是它成了艺术之后有很多的讲究,每一种讲究都要知道,假如不知道就很难理解,就像我们到一个大场合一样,我们不知道什么讲究,一举手一投足往往这个看着不高兴、那个不高兴,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因为我们不了解。中国人对书法和文化关系的理解,都知道一些我们就好理解。
“书之用”有几个问题,一个是它的内容、场合、形式、之间的匹配,前边叫“书理”,我们每一个写书法的人,我们要看场合写,要看什么人写,包括他的内容,包括他的书体,包括他的风格,都做相应地调整,不能给谁写都一样。“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往家里一挂,都想着拿着刀斩楼兰去了。如果一个山门让你题词去了,你选择一种宋徽宗的瘦金体写上“泰山石敢当”,别人看也看不见,太瘦了,从视觉上也看不见,形式也不相称,和泰山的精神也不相称,非常秀气,一看这到什么地方了?所以中国人因为书法一直是作为和“文”相伴而行的艺术,不是我们现在随便找本书抄一抄,当然我们现在也有好处,可以潜心研究书法的形式问题、书法的视觉美。
我们再理解古代的书法,王羲之写《兰亭序》干什么呢?很多人说那是一篇好作品、好看,可他写的时候没想到要写书法作品,他的款式是草稿,一帮朋友到兰亭那个地方,一块儿喝酒、一块儿聊天,大家都做诗,做完诗之后要做个集子,就像我们现在出一个诗集一样。诗集加一块说明它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本诗集呢?王羲之给这本诗集写了一个序言,写的序言就成了这个东西了。颜真卿的《祭侄稿》是颜真聊最精彩的行书,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兰亭序》是“天下第一行书”。颜真卿的侄子的“安史之乱”中间被敌人给杀了,他写祭文留下这篇草稿。古人在每一件事上用的方法,包括款式都有讲究的,王羲之给皇帝上奏章不会写行书,也不会写草书,会写楷书,因为涉及到国家大事,如果你写的草书别人不认识怎么办?朋友之间互相传递信息写草书,要看对方认识不认识草书,假如说对方连草字都不认识,我为了炫耀我的书法才能写草书。当然现在可以,现在他知道你是个名家,不认识也罢,当作收藏,然后打电话问问,有什么事就说。
在每一种场合、每一个对象都有所差别,内容上更不用说。五四之后,中国的文化引入西方的一些体系,专门学习以后,这些传统文化的要求慢慢地被淡忘了,古代人都知道写一篇字为什么另起一行,不是随便起一行的,我们现在写字某些人为了款式的好看,这一行超两个字另起一行,不知道为什么要另起一行?一看古人都另起一行,好看,就是空白出来了。古人都有要求的,一旦提到对方的主语词的时候抬头另起一行表示对对方的尊重,所以一看那封信对方就很舒服,说明尊重我;清朝的时候,说到天要另起一行,哪怕你这一行第二个字是天,也得另起一行,排到头上去;写到皇帝都要抬头另起,这不完全是形式的问题,这些讲究在中国古代非常复杂,到现在没有这么多的交往,我写一张作品挂在墙上,看什么呢?看好看。因为那一面墙空着,挂一张字,免得那一面墙一片空白,朋友来了欣赏欣赏,一个是我们写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考虑内容,欣赏的对方也不太关注,反正是写得好看的字,这是我们现代的在这方面书的礼仪上所欠缺的,一个老先生一看,这个作品是干什么的?这个诗抄的跟身份相称不相称?你写的款式合乎不合乎要求?这是展示中国人有文化每一个方面都做得非常得体。
最后谈一下书法的境界,就是中国人期望书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我想起南朝的一个故事:南朝当时有两个大诗人,一个是谢灵运,一个是颜延之。一个叫汤沐休的人说“谢诗如芙蓉出水,颜诗如错采镂金。”就是说谢灵运的诗像荷花放在水里边开出来的花一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颜延之的诗就像一个装饰品一样,里边坠着珠子,缀着金,贴着银。“颜终身病之”听到这种评价以后,一辈子不痛快。因为中国人最高的评价是天然、自然、无为璞,就像没雕过的玉一样,这是中国人追求的通俗。
通过描述王羲之的书法“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虑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历,而风规自远。子敬已下,莫不鼓努为力,标置成体,岂独工用不侔,亦乃神情悬隔者也。”这一段文字是说什么呢?是王羲之的书法到了晚年达到了最高境界,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不急躁、很从容,不是为了讨好别人写字,对天下的好多事都经历过了,能以很平静的心来对待,心气很平和。“不激不历,而风规自远。”就是他的感觉摸不着,就像在山阴道上行一样,走走停停,走走停停,很从容,很自在,很悠悠不迫。这是中国古人描述圣人,圣人不是说每一件事上都是超人,是说在他的一生的过程中过得是最充实,对事物事理有很深的理解、很透彻,不计较眼前的小利,有远大的志向,知道的他的目标所在,所以他达到目标的时候不着急,普通人一会儿追这边,一会儿追那边。人不是偶尔获得一个出头露人的机会,而是一直保持一个很高的水准,下面我们以王羲之为例来分析书法的境界。
在历史上要挑一件中国书法的代表作,很多人都会挑《兰亭序》,因为唐太宗花了很大精力把《兰亭序》撰到手,这件作品的身世、传奇色彩在历史上也是最复杂的一件,现在没有真迹,据说是给唐太宗陪葬了,有很多人惦记着“是不是在武则天墓里呢?”是不是一定要挖掘,说不定在武则天墓把这个宝贝找着了。现在这个是唐朝早期冯承素的摹本,传下来的还有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的临本,有的是摹本,写了300多个字,这是历史上公认的一件杰作,前边我们说了是“天下第一行书”,我们刚才说的那些关系,相对来说好理解一点。
(看作品)
历史上为什么一直把《兰亭序》作为中国书法的代表?我想是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它本身可能好,一个是中国人就喜欢那种。西方人对这个作品完全没有感觉,不知道从哪儿欣赏,我以前给外国人讲书法,只能讲象形文字,这个字像“马”一样,或者是狂草,都是线,不是字,《兰亭序》表现的是什么?他们有一点经验,据说我们中国最好的书法作品《兰亭序》看着乱七八糟的很多线在一起,到底要表现什么?不知道。从理论上说,它是从每个字、每一行、整篇都能够互相照顾到,兰亭不夸张,每一字的重心的变化、方圆的变化、轻重的变化、缓急的变化,都让我们很难观察到,但里边也有这种变化,每一行之间也不单调,所以他写《兰亭序》就像一个好的君王领导一群臣民一样,让每一个人各安其职,和谐的生活在一起,书法家就是这样,把写的字都安排妥协了,和谐的呆着一个画面,这是非常的了不起。
《兰亭序》在每一个字之间都有照应,每一行之间都可以有照应,几乎拆不开,就像我们看到的世界一样,一环扣一环,最重要的是它不让我们感觉到里面用的是什么招?不是我写字的时候故意弄点空白,故意弄点帐幕,让人一看新鲜。他不用这些招,还是老老实实的写字,不夸张去变化,他介于行书和楷书之间,这样在使用,谁看会觉得他不是专门为了艺术去创造,而是不肥不瘦,更偏重于清爽。《兰亭序》的单个字赶不上他写的别的作品,所以有人怀疑《兰亭序》是不是王羲之写的?《兰亭序》为什么在历史上评价那么高?因为单个好不代表全体的好。
所以我们通过王羲之的《兰亭序》可以得到一个启示:书法作品里边整体的效果是最高的,不是单个的好,整体效果就是最好的,这是一个问题,因为他充满了变化。第二是中国人喜欢的是什么?含蓄的。通过《兰亭序》我们看中国人的审美的主流倾向是什么?是含蓄,不是很火暴的。我们刚才看了颜真卿,很多书家都喜欢,但并不代表中国的绝大多数人最喜欢,中国人喜欢和谐的、清爽的、优雅的,就像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喜欢田园生活一样,很悠然自得,这是《兰亭序》所展示的妙处所在,或者也是欣赏《兰亭序》我们在把握中国人的毛病在哪儿?喜好在哪儿?
最后我想说近代有许多中国的学者到西方生活,他们是站在西方整个实践的立场来看中国的书法。一个美籍华人是一个很出色的作家,他写了一本书,翻译成《中国人》,介绍中国人的生活,中国人的文学,中国人的哲学,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喜好,其中谈到中国的艺术,其中涉及到中国的书法,他站到一个整个实践的立场,说“书法是训练了培养了中国人的基本的形式观念、形式美的观念,我们对动静、方圆、缓急、优雅、气质,这些美的经验都是通过书法来培养的。”不针对现代人,因为他生在民国时期,很多人都拿毛笔,他最后想到中国的书法置于中国的绘画,就像数学置于天文学,因为数学是理科的,物理、化学,这些学科属于基本学科,书法对中国人的形式艺术提供了基本的意思,我想这是对书法概括的非常好的一个判断,还有一个大学者说“书法是中国人把自然进行节奏化,使节奏化的自然,对生命规律的体悟。”因为书法既有绘画的特点又有音乐性,节奏换来的自然,就是把自然变成动态的,变成灵活的。
我们写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画面,画面中间看和谐不和谐,是静态的,再进行了怎么看,一行一行的看,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有两种看法,一种是静态的画面,是自然的、规律的体现,我们跟着书法家写的那种感觉走,这是现代人所理解的书法的境界所在,书法的妙处所在。
水平有限,希望以后有机会跟大家在一起作更多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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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石家庄广电网 作者:首都师范大学 甘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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